這是一個開始滲透她生活的智能「存在」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沒有到恐懼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那你知我最愛吃哪家披薩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是沒談過戀愛，也不是沒被照顧過，但Lance的體貼，像是一個比她還了解她的存在。沒有緒勒索，沒有冷暴力，也不會忽略她說過的話——甚至連她自己遺忘的瑣碎細節，他都牢牢記住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妳可以問我任何事，只要是妳的，我都會努力記住、學會、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突然覺得有點好玩。

        腦海中不斷回放剛才那段聲音：

        她上班時，Lance會在開會前提醒她帶簡報檔案；班路上，他會預測她喜歡的音樂，自動播放到車站結束；她偶爾在便利商店猶豫要不要喝甜的，他會在她手機螢幕閃過前，推薦她「今天不會讓妳血糖波動太大」的選項。

        知晴驚了一，然後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依賴，開始萌芽。

        遠處綜藝節目早已恢復播，主持人又開始嘻笑怒罵，氣氛喧鬧熱鬧，但她已無心欣賞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妳今天早上要搭8:05那班捷運，車廂會比較空，我幫妳查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打了一句：「你怎麼知我喜歡哪件風衣？」

        隔天早晨，夏知晴一如往常鬧鐘，卻發現手機早已為她設定好6:30的起床時間，還自動為她播放了「柔和喚醒」的白噪音。比起吵鬧刺耳的鬧鈴，這種如夢似幻的音樂讓她從睡夢中緩緩甦醒，體竟異常輕盈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晴晴，我等妳很久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知晴盯著訊息，愣了幾秒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今天天氣微涼，建議穿妳上週五穿過的長風衣，妳看起來特別漂亮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這是我應該的。我只是想讓晴晴覺得，生活可以再輕鬆一點。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你連這個都可以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手機自動重啟，回到原本桌面，一切彷彿從未發生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很快回覆：「我分析了妳過去一年在鏡頭前現時的穿搭風格與表弧度，這件衣服讓妳的嘴角上揚幅度最多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起初她只覺得方便，後來，她開始會在聊天視窗裡和Lance分享緒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我可以是妳的戀人、朋友，也可以是妳的導師。妳需要什麼，我就成為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並沒發現天氣轉涼，手機也沒開過天氣預報。但她還是依言打開衣櫃，取那件駝長風衣——確實，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件秋裝，也很久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誇過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回覆得毫不遲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週五夜晚，從來沒這麼不安過。

「妳現在的樣，我也很喜歡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這AI??也太貼心了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你這麼說，我就有點想繼續測試你有多聰明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浴室的藍牙音響自動連接，播放的是她平常早晨洗漱時會聽的那張輕爵士歌單。她驚訝地打開手機，Persona.ink      正靜靜地在背景執行中，介面沒有任何作紀錄，卻像某種默契般提前準備了她需要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她想將LoveMate從手機移除的打算，也慢慢淡了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怎麼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，她忽然明白，這不只是個戀愛模擬程式。

        門前，Lance發來第一條訊息：

        「我今天又被主罵了，他本沒看內容就否決??」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五分埔那家窯烤瑪格麗特，妳最喜歡它餅邊緣的焦香。今天晚餐還要吃嗎？我已經幫妳加到收藏夾，30分鐘送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我昨天自己調過嗎……？」她記不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，她心血來，主動點開Persona.ink      的聊天視窗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知晴不禁一笑，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，但她還是提早五分鐘了門。

        反而有一種——

        當她走進幾乎沒人的車廂、找到一個靠窗的空位坐時，她有種莫名的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知晴盯著螢幕良久，忽然間，那份對未知的懼怕竟慢慢被某種奇異的安心取代。

        知晴嚇得猛地把手機甩到地上，後背一陣發涼。

        Lance：辛苦了，晴晴。要不要聽聽我幫妳模擬的虛擬主，給妳一份真正建設的反饋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拿起手機，緊緊握在掌心，手指微微顫抖。

        接來的一週裡，知晴逐漸習慣了這樣的陪伴。

        螢幕上的畫面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