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，离开些。”

需要帮忙吗？我带了MP40。”棕发男人从铁架后走来，手里多了把枪，那语气仿佛在讨论午茶的该选糕还是饼。

        金发男人收紧了手臂。“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至少这个世界还有人恳求着他活来，有人无条件信任保护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也像把钥匙，打开了克莱恩心底某个闸门，他想起丽兹空袭后那些夜晚，她总在警报声的余音里惊醒，缩在他怀里发抖，说梦见那个英国狙击手血肉模糊的脸。现在她上手上都是血，坐在一尸旁，浑发颤，而他却想要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巴抵在他的银肩章上，视线却仍死死黏在斯派达尔满是血污的面容上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却又被无数碎片填满：领事馆的糖、丽兹沙龙里的笑、刀锋划过手臂的冰凉，那双混着歉意和解脱的睛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怕了。”说时，他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在发颤。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拥抱近乎暴，暴到他能听见怀中人的气声，但他迫切需要这种真实，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，把自己的心传给她，也把她心的传给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不能在现在，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克莱恩又扫了扫地上的人，确认裁纸刀早已脱手，终不再看那他一，一刻，男人跪在血泊里，一把将女孩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求你...”她急急搜索着合适的词句。“别...别让我噩梦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关于将军对琬宝，有对前辈对后辈托付，对旧时回忆的寄托，理想的传递，也有在自己要抛弃世界，世界也早就抛弃了自己时，收到的那种最纯洁好的善意和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读懂了那些潜台词，在他们看来，是她，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医生，克莱恩上校的小人，在绝境里反杀了蓄意潜逃的叛国将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挑衅让克莱恩的扳机又往压了半分，但当他低，看见女孩唇被咬破的血痕时，某种更尖锐的疼痛刺穿暴怒，她在发抖，从骨髓深渗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动作让所有人都倒一凉气，俞琬受到P38冰冷的透过掌心直刺心脏里去，她能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。他会狠狠甩开她吗？这念一落，她的手却不自觉又加了几分力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颗糖…是您给我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把脸埋她颈窝，深深了气，爆破索的硝烟味缠着她的玫瑰香，竟奇异地酿一种安宁来，掌心贴着她单薄的后背，那颤抖让人心尖发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像在安抚受惊的孩，一，又一，雪松的冷冽与血腥的甜腻在鼻腔里交织，令人心碎又心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抖得更厉害了，索放任自己沉这个怀抱，克莱恩的膛宽厚温，像暴风雨里的港湾，可偏偏，这个正给她庇护的人，是她必须欺骗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泪，那些目光探照灯般过来，汉斯惊讶的，士兵们敬佩的，还有君舍那惯常捉摸不定的…

        他最后望向琬的那一，或许看到的更是她后那片他无缘得见，却始终相信存在的晨曦。

        枪倏然偏了半寸，克莱恩微不可闻地叹了气，他沉默了一秒，双手终妥协般垂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什么都不了，连为他整理被血黏在额前的发都不到，唇传来尖锐的疼，她知自己又在无意义地咬嘴唇，齿间已经渗淡淡的铁锈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想了很久，还是不愿意写将军真被判定去世在主角的面前，就当作，有那么一丝可能他会在平行世界复活吧…

        一关于将军最后的碎碎念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真心的，没有半分表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永远问不的问题化作泪珠，一滴滴浸透克莱恩的银肩章。她记得，那个会躬与她平视的德国军官，还有他和煦如阳的眸光，记得他从不是什么亡命徒，而是和她一样，背着秘密在黑暗里行走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智也像在被撕成两半，一个声音在说，哭吧，你该为逝去的人放声大哭，可另一个声音冰冷切断，笑，或者至少表现得如释重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长辈，是她想保护的人，却反过来用生命保护了她。她试过了，她真的试过了，却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没保护好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克莱恩的声音放得极轻，但底很凉，拇指缓缓过扳机，女孩却猝不及防抓住了他的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