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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中文 > 旦那(父女/完结增订版) > 第五章 凤尾香罗

第五章 凤尾香罗

地移开

        两个外地音的人在门外谈论滞销的茶叶,将所有的呢喃私语淹没。她反似恶作剧般叫得尤其大声。他羞得无地自容,小声提醒:你轻一。她我行我素,痴笑不语,用糯米糕堵他的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上的反差令他陷迷惑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生左撇的小孩被家长行矫正着右手写字、握筷,过一段时间,便与别的小孩无异。一旦去别的事,还是不由自主地用回左手。习惯不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两重截然不同的格,也该是规训的矫正所致。

        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?大人更喜活泼开朗的孩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她的云雾缭绕里,忽然发现这世间所有的镜都是一场骗局。他本无自己的面容,是镜给他一场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难得的雷雨大作。他了平生第一支烟,像隐秘的仪式,鬼会接受浮士德的召,成全他将灵魂待价而沽的虚荣。

        湿的空气却教白烟撑不开形状,他费劲吞吐好几回,才缱绻地萦绕着,幻化梦中少女的模样。他的小女孩。朦胧、迷幻,捉迷藏似的扑不住,像幽怨的太息停在发梢,一唱三叹。她在向死的念里诞生,带着与生俱来的危险,半遮半掩的迷乱和魅惑。她说不许他看向旁人。她说要重新开始。她会继承所有他曾被折断的叛逆和顽劣。她勾引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要么陪她,要么去死。

        玫瑰的腐烂始于心房,花的凋零却起自外层。他梦想绽放的那夜,受那穿心之苦,死无葬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唤她。她茫茫然望向四周,没发现他在后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他仿佛一直装作不知,真实存在的少女是肉长成的,柔得像是一碰就碎。她在那事的时候,也会微微地啜泣,红着脸,泛光的神里满是倔与不屈。严苛的家教让她信放与己无关,纵是喊得嗓了,她也没法衷心接受肉的愉悦,德的泯灭,他的堕落。只有偶尔,她像是再也受不住,勉然咬合沾着涎的唇,齿不清地促:快,你快。她不想扫他的兴。笨拙的合诉说着烂人承受不起的意。是不幸,无心之人才洒脱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世间最剜心的惩罚是辜负。

        嘭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客厅传来件从的声响,惊扰清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什么东西跑家了?

        杳猛地从床上坐起,心有余悸地呆愣着,似灵魂窍成了空壳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雨声淙淙。他也不知所措许久,才抱她重新躺、放松肢,疲倦着安的话,时间还早,还可以再睡。等她终于合了,自己裹紧被的边缘,他披衣起,来到客厅。她顿时来了神,似小影般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座的白瓷观音像。在她很小的时候,这座佛像就已摆在他的房间里。可幸只是掉在地上,没有摔碎。他捡起来细看,手指猝不及防被碎瓷的利割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瓷像的莲花底座上碎开一裂纹,两半低不平,再也没法平放。立在莲中的观音只好像跛了足那样倾着。他用纸巾盖住伤指,在桌上摆了一会。她又不信邪地接过来摆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小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摔碎了啊。”最后她也是一样的结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可以修好。”他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你信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摇,“说不上信吧。常人求神拜佛,大抵都是有所乞求。这尊像是妈妈给我的,在你还很小的时候。她说我的心不宁静,神明的注视或许能让我好过一。现在祂也离我而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祂?她不知,对于没有信仰的人来说,神明是怎样形态的存在。是母亲的牵挂与祝愿,更加形而上的玄妙,还是皓首穷经也无法到的彼岸,天交际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线?

        答案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痛苦而镇定地望向她,暗暗咽所有的耻与愧疚。无论她再问任何当年的事,他只是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会修好?

        会修好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明天,我应该跟你去扫墓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答:“不想去就在家休息吧。我不得不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说……应该去吗?”她长叹一气,终究没法将想说的话直说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这个家的人吗?

        他皱着眉打量她,又的假笑,挠了挠她的后脑勺,“你多心了。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语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说,还是和从前一样?这是最好的办法,由他来说却太薄。说不

        她好像都明白了,也觉弯弯绕绕的,归结起来,终究是说不

        五        逃票

        她原说清晨时分就醒,好早些动去火车站。许是昨夜太过疲倦,两个人不约而同睡到日上三竿。要不是被街上的游行人群吵醒,还会继续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游行的人杂碎了广场上的伟人像,说,从今往后是新的时代,国家的未来属于无数的年轻人,而不是偶像。他们要求改革,要求政治制的自由化,废除审查、监听,建立言论自由。还有……怎么一就记不得了,大概是‘劫富济贫’之类的话。”她向他带回外面的信息,手里握着厚厚一沓的报纸与传单,神采奕奕,就像女侠满载而归提着猎

        但他对政治的话题意外冷,眯着继续装睡,一会又自顾自说起胡话,明亡于东林党、明亡于嘉靖云云。她不懂那些历史,缠着他要解释。他纠缠不过,被赶着起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会你也去上街看看吧。只要置其中,就会被那种气氛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气氛?”他不屑回问,已然好否定的打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分外认真地思索起来,“好难形容……这些事本就不是与我们无关,你走去就能觉到了。我也好想去参与。人的力量,就是聚少成多才壮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让他倍。仿佛在她中,他态度冷淡是于孩气的骄纵,人云亦云的陈词滥调却是真理——这等毫无逻辑的空号,早就被他批驳过无数次,现在竟然又要被迫反刍。他气得不想说一句话,只幽幽盯着她。她也较真地盯他。两个人针锋相对盯了许久,他又觉忍不住不说话,于是:“人群不利于思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反正你也只是想来的数学题。人间可比题复杂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镜,洗漱过后,正打算不告而别,在走廊上又遇见老板娘。老板娘像和昨晚换了个人,分外地打招呼,问他妻的风湿是不是好些了。她昨晚给了个生姜外敷的偏方,试过的人都说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记得生姜的气味,“这……确实好多了。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板娘微微颔首,投来欣神。他也只好僵地回以一笑,就像拍集照时,摄影师教人齐声喊茄。玻璃上映他的倒影,本就不好的面因这假笑更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看他满面怨气吗?还是正因看了,才故意说这番话,要他心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他与那位女士在旁人看来是夫妻?被旁人如此误会,无从解释,他忽然又到与她亲近,仍旧转回房里来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路上,他原还想着把话说清,她不该那样轻蔑他所重视的事,来到她面前,又是无语凝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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