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鱼从他的手中跃。她转过，又听见一阵黏糊的挤，咕叽咕叽，不知还以为他在搓奇怪的东西，结果就是搓章鱼。

        见识过这场面怎么还有？

        但她问了一句更邪恶的话：“章鱼，可以养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成养？可以是可以，有个朋友养过一只很大的，光是手都有婴儿手臂那么。不过这两只不行了，我刚抹了盐。次要养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养。养了你肯定要放我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低眉一笑，手中的动作不停，很快就看到章鱼深褐的开始发白。这是要死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章鱼有思考和记忆，一生也只生一次小孩，但生完就会被激素控制着失去理智，很快死去。交意味着自杀，却也是生存的目的。类似的生灵不在少数，竹、蝴蝶、蜉蝣都是，诗人好像尤其钟于这般朝生暮死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后若有所思，“晚上吃它们，不会觉得难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但他确信地说：“吃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要的心又随溜溜的爬回来。果然晚上没事，两个人又在镜前面造小孩。她终于发现章鱼似乎是他来勾引她的诡计，他缠她比自带盘的须更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境似曾相识，但是微妙地倒转。他伤怀的模样像一只正在血的小动，除了心的难过不再关心外，所以用尽全力来讨好。她的神淡漠忧郁，再无人味，极力凝视于某，却什么都没看见，只透过虚像望见深沉的绝望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过度地渴求于他，还有脑海中不受控制的痛苦，似乎也是激素的作用。那些混乱，现在都觉不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他的镜没收，冷静地审视着变化的痕迹。除夕夜，被风浸冷的鼻尖勾过肌肤，翻起无数的细小旋涡。冷天气将叹息凝作白茫茫的雾，汽在窗外侧结成片，似汗雨，似泪花，似无可放的化形的妖。毒蛇盘绕着淫雨之地恋恋不舍，电光石火的激受于深渊的湿，变成哑炮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那一刻起，她就已经被他当作女人。只是她不知，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。诞生于僭越，载满隐喻的愚人船，到底却只是一个男人的重量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他可以用尽所有办法，将她折断翅膀，掐灭希望，驯养成他的金丝雀，可以将她明珠似的捧在掌上，也可以毫不留地摔碎，要她谨记骤雨不终朝，攀必跌重。但他没有。他最后就算抱着她说，不想再除她以外的任何人，也绝不直言说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生只有一次的，浮现来却教人陌生。今夜的她依然会被得大哭，拼命抵抗异己的快乐。文学只肯诉说关于灵魂的相会。灵魂在另一个灵魂的光里照见自。的现实却是另一回事，意味着祛魅，受辱，称臣为妾，舍弃自我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不只如此，角置换一遍，对于她们的也同样成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吃橘，橘的季节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事的起因是一段。被当成傀儡架空的少帝，与他那位挟天以令诸侯的近臣。近臣每日清整衣冠仪容，佩着漂亮的玉蝉貂尾去见少帝，告诉他朝局之事，也教他经略与学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失去自由的少帝整日郁郁寡，却也因寄人篱，不得不曲意逢迎，作亲善他的姿态。若不是君臣之际如隔天壤，他也会有喜他，视作忘年知己？演得多了似假戏真，两人都丽地误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某天，少帝棋输了近臣一整日，也被近臣教训一整日，说这一步那一步都目的太明，教人一看穿，容易拿，可人君御之，是要藏起自己的心意教臣来猜。少帝终于忍无可忍，撕乖顺的面质问近臣：自己的一生早已毁在他的手上，注定为台阁死囚。他假惺惺教导他帝王垂拱之事，什么顺天应人、国经野，有何意义？

        近臣举着未落的黑愣住，犹是他平素最善掩藏自己的真意，此刻也不可避免地失态。他许久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帝说想吃橘。近臣亲自给他剥，一递到嘴边，又每每吃不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后来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后来被猫猫吃掉了。也许少帝会与新的亲信密谋，用近臣所教的权术亲手杀了他。宁为贵乡公死，不为汉献帝生，孝庄帝终归要设计诱杀尔朱荣。但在他死后，离失所的孝庄帝落回尔朱兆的手里，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命运是个环，两只鸟又飞回最初的金丝笼。

        四        连理枝

        我们要个孩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终于有一天，他会像忽然梦见神谕，对她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了跟他一模一样的梦。在无人相识的另一座城市，孩降生，三个人的家里很闹。一有什么事，大小两个宝宝绕在他边，此起彼伏地喊“爸爸”。他教小孩读史、念佶屈聱牙的旧诗，好几回被她当场抓获，警告不许教孩这么难的东西。你会把宝宝吓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他最喜小孩，可小孩最不亲他。他要抱小孩，小孩就跑到杳这，睁着圆溜溜的睛，警觉望他。每年除夕，三个人围着被炉游戏，也每每是他最倒霉，输得最多。小孩幸灾乐祸拍掌，咯咯笑个不停。他说这是小孩最随她的地方，说不定就是她偷偷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神白日里只自己跟自己玩，若无必要就不搭理人，夜里却持要睡在两个人中间，一人牵一只手。她们想冷战也无法，想也无法，最后便相互推卸责任，“清算”孩这副究竟像谁。最后也没个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小神在家，亲的机会便不常有。见针找机会，依旧是她们之间一等的大事。因太过熟悉而磨损的望死灰复燃，在每个舍不得彼此的周日午，他都想偷那么一回，悄悄延长昼寝补觉，或躲在浴室和厨房。人前他依旧是不苟言笑，也随着年龄渐长，越发地不怒自威。在她面前，却是越老越不老实。他比往日更多不着调的荤话，说她比哺乳以前更有女人味，花心更会、更缠人，段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回炖腩汤，她在旁守着火候，一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