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話，退了一步，卻又巧妙地穩住了正要朝霍閣老倒去的局勢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霍雲琛潛伏在霍家名行事，一旦他走錯，恐害他兒難逃牽連，這一步棋，他不能落得太早。

        幸好斐公公迎來，說：「殿，娘娘在裡面備好午膳等您回來呢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可偏偏——這位皇素來桀驁不馴，行事大膽，不循常理，最叫人難以預測的，便是他那隨心而動的恣意心，眾臣雖見他手中握有證據，卻無一人敢篤定，他此舉究竟是意在救人，還是另有所圖。

        殿中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眾臣屏息、氣氛凝滯之際，只見一名內侍快步走到皇帝前稟報。

        燕青玄微微一愣，想通了什麼，頓時沒了猶豫，舉步快速走殿內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語激起千層浪，皇帝眉梢一動，不動聲地盱了氣，似早有所料，輕輕頷首，讓底人放行。

是以也只有他，能在這個節骨上，為霍霽遠說上幾句話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這一轉的剎那，一熟悉的沉香氣息自後悄然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未待燕璟行反駁，霍閣老又接著說去，語聲更加冷冽：「至於方才殿中提及的郡守壓弊案之事，屬實當查，但一碼歸一碼，如今工程紕漏致使洪侵吞國土，可不只是誰收了銀、誰蓋了章就能事了的帳，人命關天，戶不查工匠，不問質料，只認銀票，若不懲審批預算之人只怕難以平蘇州百姓心中怨氣！」

        斐公公睨了他一，恨鐵不成鋼地說：「怎麼跟主大半時日了，還沒點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眾臣目光齊聚，只見霍霽遠起腰桿，眉冷靜如常，他未辯解，朝著皇帝的方向恭敬作揖。

        燕青玄回到太元宮時，已是近晌午，上午又了一場大雨，地面被雨沖刷得乾乾淨淨，明明距離殿內幾步之遙，他卻躊躇地走了許久，後的陸巡累得想回去悶頭睡上一覺，卻因自家主這走走停停的樣，屢次要撞上他，偏又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    陸巡對著斐公公比拇指，隨後了然笑：「我還以為主是累了，原來是跟娘娘有關啊，主平時運籌帷幄，沒想到是妻嚴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況且，此局還有另一人未登場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還以為壓了霍閣老一頭的燕璟行眉頭一蹙，倒底還是閱歷尚淺，不悅之很快浮現於表，座上的皇帝輕輕搖了搖頭，心中直這小兒還得再歷練歷練。

        御書房內一時鴉雀無聲，燕璟行氣得想踩死他這個老不死，被皇帝掃了一，才安分地收回神，壓心中的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啟稟陛，三殿求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霍尚書，你說呢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殿此言，臣聽著倒像是想為霍霽遠脫罪？」他語聲不疾不徐，帶著積年累月造就的沉穩與壓迫，順著話又反將一軍：「可戶尚書的審批簽押，便是這工程最初能撥款動工的本，難殿是想說，霍霽遠連章程審都未詳閱，便不疑有他照單全收？若真如此，那豈不是失職罔法，罪加一等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霍閣老睛波瀾不驚，目光凝視著那位語帶譏誚的五皇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一刻，她被一雙臂膀擁懷中，那人頷輕抵著她的肩，呼灼熱，語氣裡藏不住壓抑許久的笑意與歡喜，懸著的心終於落，良久，他才輕聲。

        言罷，未給眾人息的功夫，霍閣老又是重重叩首，聲如洪鐘：「陛，是臣教無方，養這等不肖孫，願自罰十年俸祿，盡數援助蘇州百姓，還請求徹查戶！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夫人，久等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這廂，霍雲卿自接到通報後，便在門前候了許久，卻始終不見人影，原以為又臨時突有變故，心中微有些落空，便轉準備回到椅旁坐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赫然開問向那在兩方爭執中，卻始終不發一語的焦點人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臣深信陛聖明，必會最正確的決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