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云宪见许苏忽又变得闷闷不乐，笑问：“怎么，还想去磕个，上个香？”

许苏去找过韩健两回，每回都为前所见心惊肉，后来都不敢上门了。但这种闹法收效甚微，还帮了倒忙。

“吕艳红的案？你说的是窦伟松吧。”许苏改变四仰八叉的姿势，稍稍坐正一些，“见多了穿法袍的那些吆五喝六的，那个吕法官真是难得的好人，她读了窦伟松儿窦旸学校校长与辩护人韩健的两封手抄信，也与窦旸本人见了面，表示能谅他家的况，也不希望这么优秀的学生就此辍学，所以决定亲自带着窦旸再与被害人家属协商，争取获得谅解。”

他试着为韩健解释一番，说倒不能怪他偷懒，瞿凌二审无罪释放，韩健在他的靖方所就一直不太平。邹杰老婆谭乐玲的家属天天来闹，在律所门摆放死者谭乐玲与她的遗像，还供花圈，撒纸钱，香烛，那架势跟医闹相差无几，样十分难看。

傅云宪低了，用手握住许苏颌，抬起他的脸：“还没想明白？”

许苏说，一开始谭家人气势汹汹，每天准时报到，在靖方门又哭又喊，后来大概也闹疲了，终审判决已定，再闹也没意思了，反倒有空跟所里律师们唠上几句，决定择吉日让老太太土为安。许苏说着说着便陷沉思，说到底，伯仁因我而死。

细看是丁香，大概是先前从外面回来，不知被哪阵风来沾在了发上，自己却一没察觉。瞧着傅云宪也没生气，许苏悄悄宽了心，嘬圆嘴唇走了花，又从对方边迅速逃开，一跃上黑沙发。过程中他手快，顺手捞了只香梨，仰躺在凉飕飕的沙发上，翘着啃着梨，比在家还悠闲。

许苏不知傅云宪这问的是哪件事，是问他懂不懂律师应该守的程序正义，还是问他愿不愿意在房产证上加上名字，从今后名正言顺与其同居

对方只是随一提，但许苏居然真就支起巴，认真思考起来。

这话许苏不能同意。何祖平如今除了一腔孤勇，边再无可用之才。但末路英雄还是英雄，即使不被时代需要，不被社会认可。

主审法官能这么表态，窦伟松的命就算保住一半了。信写了不止一封，上还有数百位师生的签名，不费他大天在学校外四征集签名的苦心，也不枉他熬夜替韩健斟词酌句。许苏得意，甚至忘了问一问傅云宪是怎么知的这个小案。笔杆救中国，能打动这位女法官，关键还是自己的信写得好。

傅云宪取了一烟，叼嘴里，用打火机燃，坐在许苏边，问：“吕艳红的案怎么样了。”

原本一些举棋不定、尚停留在咨询阶段的当事人，一见这样的架势，稍一问原委，立决定签署委托协议。能让杀人犯无罪释放，这得多铁的手腕，多狠的心，多的门。

“谁打你了。”不比外时眉目威严一字不发，傅云宪脸缓和一些，手轻轻落在许苏，手指捻过他的发丝，取小朵粉紫的花，递在许苏前，“鬓上花，你倒会打扮。”

“你那老同学律师得倒轻松。”傅云宪吐了烟，淡淡地说，“老何如今尽养些废，连律师本职工作都不了，还维什么人权，磕什么法治中国？”

实在讽刺。

可丢脸的却不是他。刚一脚踩办公室门，见傅云宪忽一抬手，许苏抱就躲：“别打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