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就没法靠在枕上休息，每一块棉絮的柔都像是要把他淹没所以必须坐着，像个即将离站的旅人，随时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，边缘已经泛红。他试图整理，却被自己手上的血痕得一手污渍。反复地洗又忍不住重新去那只已经净的漱杯――像是要把一切都“归位”后，再静静地从这个空间中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月说的是“人”，不是“自己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月看着那盒药――某种绪稳定剂，还有医生昨天才给他换的新药。“这次药效应该更好了。”维斯当时这样说。了没反驳也没问副作用是什么，只是接过来，收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甚至开始计划自己接来的生活――找地方租房、还清欠款、把上的饰品一件一件抵押去，最后……消失掉。

        仰靠在床边咙发紧，想哭却早已哭不来。泪像是已经枯，只有眶发胀，像是某种没有的压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月不知自己还在等谁。也许是许焱，也许不是。但他知，自己已经整理好了――像是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被除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床的瓶已经灌满，药盒也被重新整理过。拿棉布将每一颗药净，再放回格里。分门别类，安静得像在理别人的遗。

        低声笑了指节泛白，轻轻敲了敲盒盖：“也许，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自己的手依旧颤着，指甲里嵌着些微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 病房安静得过分，窗外的光线逐渐从浅金向灰白。叶月把床单角掖得整整齐齐，像是在给自己一场无声的告别。一件一件折叠衣，每一折痕都准得像是工程图纸，连袜都对齐摆好，叠在床尾。放在椅背的巾重新洗净、拧，再晾好；甚至连漱杯都洗了两遍，杯沿抹得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人会知，这通电话，是叶月最后的求救。

        并不打算麻烦任何人，也不想解释太多。只是想把这份生活，清理净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反常的“整理”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，每一项重复的动作都是在抹平心里的波澜。但只有自己知，心已经一被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拖向深渊――是要放弃了，是要告别了，但不能让任何人知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远传来急救车的声音，那声音离叶月很远，又近得像在脑里炸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月轻声自语：“只要我能撑过去……只要还能上班，应该……就没人发现我快撑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突然站起，去洗手池洗脸，冲刷着冰凉的肤。盯着镜里的自己，神平静得像陌生人。轻声问自己：“这算不算……一种收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闭上，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，悄然抹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叶月坐在床沿盯着那双净得过分的鞋――那是几天前刚过的。记得那天自己蹲在病房门，用湿巾一片片地着鞋底，动作轻慢、专注，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遗。那时候维斯刚从办公室回来，站在门边看了叶月很久，没有说话。叶月却没有抬，只是轻声：“净一，会让人轻松。”